民族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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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英烈应被永远铭记!

李天佑烈士事迹片断

更新时间:2022-05-24 11:43:12点击:

李天佑烈士事迹片断

编者按:作者李相韩同志是李天佑烈士的亲密战友,于一九七一年八月六日病故。今将作者生前为李天佑烈士写的一篇回忆录,收入本书,文字略有改动。

我从一九三一年就跟着党闹革命,第二年参加了有名的博兴暴动。同志们见到我,常让我谈当年的革命活动。我永世不忘的是一九三二年前后李天佑同志的战斗事迹。说实在的,没有李天佑的英勇牺牲,我们党就会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,也就没有我以后的战斗历程。今天的回忆,我还是从这里谈起。

一九三一年“九·一八”事变以后,反帝反封建的斗争交织在一起,城里和乡下都动荡不安,县城师范讲习所的进步教员和学生停课、罢课,深入乡村广泛宣传革命道理。当时我在本村教书,一天,县教育科来了个聘书,指名叫我到四区去任教。我当时就问还有谁去?送信人说:“还有李天佑老师。”我想,李天佑同志可是个久闻大名的人,当时很多老师都传说他的人品好。他为人耿直、刚强,不畏强暴,是一个敢于斗争的硬汉子,听说有一次,官家征粮坑害穷人,他竟和国民党县党部的刘贺明干起来,好多人当时为他攥了把汗,但刘贺明始终未敢动他一根毫毛。后来老师们又传言,天佑同志的家乡高家渡有共产党活动,穷苦人到处起来造反,据说是那里的共产党鼓动的。因此,我感到能和天佑同志一起任教,实在是求之不得。所以,我一点也没犹豫就去了。

俺俩来到四区,分在相距三里多的两个村子任教。刚见面时,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:“李老师你是不是共产党员?”在当时,党的活动是保密的,党员是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的。他看到我这冒失劲,摇了摇头,笑着说:“你知道共产党是干啥的?”“听说是解放天下受苦人的!”“那咱们就应该学共产党,参加解放天下受苦人的斗争!”接着,他亲切地对我讲,作为中国的一个有志青年,应该主动挑起这个重担。今后,要一边教书,一边向民众宣传反剥削、反压迫、求解放的道理。他说了很多很多,但始终没说他是共产党员。

他的一席话,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。这一来,更加激发了我的斗志。虽然天佑同志始终不露身份,但我已经感觉到他叫我做的事就是共产党领导之下的工作。

按照天佑同志的嘱咐,我回西魏村一边教书,一边带领学生进行反帝反封建的宣传活动。过了一段时间,觉得老是叫学生喊几个口号、写几条标语很不够劲,心里很急躁。但怎样才能让穷哥们更好地明白反剥削、反压迫、求解放的道理,却始终想不出办法来。于是在一个晚上,我跑到天佑同志那里去谈自己的想法,一进他的门,见屋里挤了好多人,除了他和一些学生外,还有七、八个穷苦农民,大家围着他在热烈地讨论。看到这个场面,我对天佑同志更增加了崇敬的感情。我们刚刚来了这么几天,他就交了这么多朋友,可见他为人之好,我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,所以我没打搅他们,就坐在一旁。我一坐下,天佑同志又给大家讲了一件事。大意是:他村里有个人闯了胶东,发了洋财,光钢洋弄回来足够半面袋,买了三十大亩地,雇穷人给他种。接着,他问大家这算不算剥削。大家的看法不一致,你一言,他一语,嚷嚷了好久,其中有个人说:“反正不是咱这里劳动人民的汗水,是人家生来命好,担财福!”

天佑同志抓住这个事情,讲起了剥削阶级吸血自肥的道理。他启发大家认识到那个财主发财的钱,虽不是本村穷哥们的汗水,但它是别处穷苦兄弟的血汗。他们的苦也是咱们的苦,天下穷人是一家。这时天佑同志非常生动形象地说:“老哥们,敲敲财主的银元,就会听到孩哭娘叫,一片冤鬼嚎啕!”最后,他指出:“地主老财们都是吸血鬼,天下乌鸦一般黑;要翻身,穷哥们必须攥成一个拳头,起来和他们做斗争。”

天佑同志的话,把大家说得简直入了迷。这些话,对我震动也很大,它解开了我心里很多百思难解的问题。这天晚上,我没有回西魏村,天佑同志一直和我谈到深夜。他就党的性质、党的奋斗目标、怎样才能作个共产党员,讲了很多,还对我提了许多要求。最后,他明确指出:做一个共产党员,必须具有为党的事业不惜牺牲个人生命的精神,要不,就不算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。

从这以后,我们接触愈来愈频繁。为了工作的需要,从那,时起俺俩的真名都不叫了,每人另起了一个名:他叫李惠民,我叫李景房。老乡们叫起俺俩来,常常是张冠李戴,把名字叫混了;但不管叫谁俺都应合着。这一来,倒更便于工作了。

博兴的党组织经过较长时期的地下活动,终于发动了一场反对封建剥削压迫、反对贪官污吏的农民暴动。一九三二年八月四日,暴动队伍向几个区的反动武装和地主恶霸发起了猛攻。暴动的初步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劳苦大众,震撼了国民党的反动统治,使地主豪绅和国民党官吏大为惊恐。但由于暴动队伍缺乏斗争经验,再加以敌强我弱,武器优劣悬殊,致使轰轰烈烈的大暴动只坚持了五、六天就失败了。敌人如疯似狂,到处逮捕共产党员,镇压革命,白色恐怖笼罩着博兴,博兴县党组织和上级党的联系因此中断。

为了保存革命力量,博兴县委决定化整为零,转入地下活动。天佑同志一直是党组织安排保存的人员,他继续以教学为名,在粉王村一带坚持秘密活动。

一天,党组织叫我去找天佑同志,叫他帮助冲出敌人封锁区,到胶东找博兴最早的共产党员张静源同志,汇报党组织被破坏的情况,请他想法与上级党组织接上关系。我高兴极了,心想,只要和天佑同志一起,任务没有完不成的。

我一鼓作气跑了三、四十里路,二更时分来到了天佑同志的房东家。

进了屋,没见天佑同志的人影,我正要问,大娘开口了,她说天佑同志自暴动后,几个夜晚没有合眼,一到天黑,就化了装,领着几个人,跳到那些反动的地主老财们院里,逼他们下保证,不老实的就叫他们见阎王。大娘一说,我就知道天佑同志在继续和那些反攻倒算的地主老财们做斗争。

大约半夜时分,天佑同志提着匣子枪,风尘仆仆地回来了,他一看是我,高兴地握着我的手问道:“同志们都好吗?”我说:“都好。”接着我把任务向他说了。他坚定地说:“我一定完成这一光荣任务。”说罢他又问我:“路上有没有盯梢的?”我说:“大片高粱地,敌人上哪儿去盯我。”他却说:“小李,这可非同小可,千万不能麻痹大意。”

我们一直谈到半夜以后,由于连续几天过度疲劳,我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。

忽然,我被一阵急促的摇晃惊醒了,天佑同志低声对我说:“小李,起来,快起来!”我呼地爬起来,不知所措地问:“出啥事啦?”“赶紧离开这儿,你可能被敌人盯上了!”我反问说:“不能吧?”他说:“学堂周围已发现有民团士兵。不要啰嗦,赶紧转移。”

我一听,急忙蹬上鞋,抬腿就要走。天佑同志一把拉住我,顺手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套破旧庄户衣裳拿过来,说:“换上!”我本来是按党组织规定穿青裤兰褂,双脸铲鞋,戴一个六角苇笠。现在他又要我化装,防止意外。天佑同志从来善于动脑子,话语简练果断,做起事来踏踏实实,一步一个脚印,这是我所钦佩的。不过,半夜五更的还要我化装,觉得实在没有必要,便说:“老哥,天黑得你我难分,来个千儿八百的,俺连影子也叫他们摸不着。”

“不行,今天在我跟前不管是谁,得听我的。”

我深知天佑同志的脾气,现在我是非依着他不成的。换好 衣服后,天佑将我那带暗号的衣服塞进一个钱搭里,叫我背在肩上,这才开始动身。

辞别了房东大娘,我们便从后院越墙而过,跳进了一条小胡同,顺胡同冲出村外。

走出不远,村里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狗咬和敲门声,果真是敌人进村了。

俺俩一前一后,绕过曲曲折折的田间小道,急步走着。田野里一片沉静,静得好像天底下就俺两个人。看到大步前进的天佑同志,我不禁想起,我和他共处近一年,在他的培养帮助下我入了党。他的一言一行,都启示我去认真地考虑怎样做个真正的共产党员。他在暴动的五天中,由于过度饥饿、疲劳,曾晕倒过几次。晕倒爬起来,爬起来再战斗,从没听到他叹息一声。队伍疏散后,党叫他暂时隐藏,藏了三天,又是三个不眠之夜。今夜当我进入梦乡时,他却半夜没有入睡,警惕着敌人的行动,这才避开了敌人的围捕。

拂晓,俺俩快出敌人的封锁区了。裤脚被露水湿透了,鞋子灌满了泥浆。为了不引起敌人注意,俺俩就到一个井台旁的水池子里去洗了洗。不大一会儿,忽见路上行人都在拼命地跑。俺俩踮起脚向前一看,只见远处豆子地里一大溜敌人,手持长枪向我们包围过来。天佑同志说:“小李,不能再走了,赶紧折回去,绕开他们!”于是,俺俩扭头就往回跑。跑了没多远,见刚才跑过去的许多人又回来了,我们收住脚,举目前望,敌人已经离我们很近了。天佑同志顺手掏出枪,说:“向前面那片高粱地突围!”但刚进地边,就被里面一大群敌人堵了回来。又朝另外两个方向突了两次,也都没有突出去。被围拢的群众也没法走脱,顿时我心里紧张起来,咋办呢?如若落到敌人手中,就我自己来说,不过一死,但送不出情报去,得有多少同志白白流血!下一步这里的党组织应该咋办?我焦急地等待着天佑同志出主意。这时,他紧锁双眉,沉思了片刻,然后果断地一边命我将枪扔入井内,一边从钱搭里掏出我那身带暗号的衣服,换在他身上。我立即明白了,他想将敌人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,让我逃脱。于是,我用力摇着他的手说:“不行,咱今天要生就生在一起,要死也死在一块!”天佑同志一绷脸,很严肃地说:“同志,保卫你,这是党交给我的任务啊!”说着他用力摆开了我的手。也不知是心痛还是气恼,我一腚蹲在地上,两手捂着头。……

我们几十个被捕的人,被带到离兴福镇十几里路远的傅家园子村,被关在一个家庙院子内。不一会,四五个持短枪的敌人拉着吊丧脸闯了进来。领头的是个高个子,踱着方步,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。我一眼看出,这是兴福区民团团长傅象坤。他走到俺俩跟前满脸堆笑地说:“嗬,这不是两位李先生吗,今天没想到落到这么个下场吧!”

他一说,我心里一愣,他怎么会认识我们!

“二位先生大名是?……”傅象坤奸笑着问。

“甭兜圈子,你想干啥就说。我叫李惠民,他叫李景房。”天佑从容答道。

“好一个李惠民、李景房!”傅象坤说着伸手托起天佑同志的下颌,瞪着阴森森的贼眼:“把真名说出来!”

“已经说过了。”天佑同志毫无惧色地答道。

傅象坤一看在天佑同志身上难以打开缺口,又抓住我的头发使劲地摇晃起来,吼道:“你说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不知咋的,我的胆子忽然大了起来,他越咋呼,我心里越平静。我猛一扭脸,不理他。傅象坤气得满脸蜡黄,末了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:“好哇,看来不尝点腥味难开口哇,把他们关起来!”说完,一撅腚跨出了门外。

俺俩被关在这个院内的东厢房里,我倚在一个墙角下,心里火烧火燎。天佑同志本来想乘混乱时刻让我脱身,没想到敌人已经死盯住我们,一齐被捕了。下一步咋办呢?……

我正沉思,岗哨忽然将屋门上了锁。我一看这正是商量对策的好时机,便向天佑同志靠了靠。还没等我说话,天佑同志先开了口:“相韩,怕吗?”

“怕死还参加共产党?不过,这次暴动出现如此结果,很憋气。”我坦率地说。

我一说这事,他忽然变得开朗起来,说:“咱这次暴动虽然失败了,可是我们各地都暴动,把蒋介石搅得八方难顾!再说,我们各地暴动,牵制着那么多敌军,中央苏区不就减轻压力了吗!眼下,中国是一把干柴,星星之火可以引起燎原烈火!”我听到这里,点了点头,觉得很有道理。他又说:“从夜间到现在,敌人一步不松地盯着我们,这一定是党内有人告了密。所以,脱险很困难哪!”

“我看咱找机会和他拼一家伙,也许能逃出一个,出去一个也行。”

忽然,天佑同志朗朗地笑起来,他笑得那样慈祥亲切。他说:“小李,这不是傻话吗!”我和天佑同志生活战斗了一年,在困难面前,只要他露出这种神态,就说明他对克服困难已经是胸有成竹了。所以,我迫不及待地追问他:“别闷我啦,快说说你的主意吧!”

他不紧不慢地说:“现在敌人要的是李相韩。你我谁是,他们还分辨不出来。所以,我打谱公开承认李相韩,借此掩护你,你要抓住一切有利时机,在我们被押送县城之前脱险,立即去找张静源同志。”

他这么一说,我心里乱糟糟的。但有一点我是明确的,天佑同志的主意我不能接受。我就毫不迟疑地说:“不行,万万不行!”

天佑同志收起笑容,说道:“小李呀,这可不是争让的时候,稍有怠慢,就要出大事!眼下我们用迷惑计定能造成敌人的错觉。因而,你就有可能脱险。不然,敌人把咱俩一齐押到县城,在叛徒面前,其结果是不堪设想的!”稍停了一下,他又深情地说:“小李,你年轻,你活下来能为党作更多的工作。”

我心里一下子翻腾起来,像巨大的浪涛撞击着,使我实在难以控制了,我猛地打断他的话说:“要留只能你留下,你是老同志,对革命事业更有利。”接着,我压低声音,向他交代我这次的具体任务:“我们第一个联络站是城北财源街,第二……”

不料他“刷”地拉下脸来,变得十分严肃,近于发怒了。他说:“这是党的机密,任何情况下不能泄露!不要推让了,下一步你要见机行事,争取一切可能的机会脱身!”

我们争让了很久,那帮反动家伙又闯了进来。这次领头的不是傅象坤,而是敌兴福区公所秘书。当地都知道这家伙阴险,狡猾、奸诈,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。他一进门来,站在屋当央,脸上忽儿一笑,忽儿一暗,满口金牙,忽儿露露,又忽儿用两片厚唇夹起来,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死死盯在俺俩身上。沉了一大阵子,突然他冲口喊道:“李相韩!”

我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提着衣裳,“呼”地站了起来,这狗杂种阴森森的眼睛,狠狠地瞪了我两下,咬牙切齿地问:“你就是李相韩?”“是。”我毫不犹豫地回答。这个气急败坏的家伙,顺手在我两腮上打起来,边打边说:“混蛋,混蛋!自找苦吃!”打完,朝四个打手使了个眼色:“叫他老虎凳上享享福!”接着他们将我连推带拖拉出门外。这一来可暴露了敌人的天机,敌人确实分辨不出我们两人谁是李相韩。虽然我受了痛打,但我心里倒感到高兴,能叫天佑同志活下来。谁知刚出门口,突然,天佑同志在屋内大声喊道:“真是帮蠢材,眼长到哪里去了!”这群狗东西猛地收住脚。敌秘书如获至宝,又回到屋里发着阵阵奸笑:“老兄,我知道你会跳出来的,够朋友,够朋友。”

“向你们县党部的那些老爷们讨赏钱去吧。”天佑说着,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外。

天佑同志一走,敌人又把我重新推进屋里。这时,我一头栽倒在地上,迷迷糊糊昏过去了。不知呆了多久,我才苏醒过来。

这一夜,整个院子里,除了魔鬼的怪叫和刑具的响声以外,再就是天佑同志威武不屈的骂声。他一骂,我也随声大骂起来。这帮恶鬼本来妄想从天佑同志身上多挤点油水,好多领点赏钱,结果全失败了。

第二天,太阳刚升到东屋脊,八个黑狗子押我走出了阎王殿。由于天佑同志夺了我的名字,敌人真的对我放松了监视。绑在我身上的绳子,一整夜都没查看一回。一夜来,我不住地松动,绳子扣不紧了,只要用力一甩两臂,绳子就会一脱而下,但为了不叫敌人发现,我故意紧夹两肩,紧咬牙关,装作痛楚难忍的模样。

天佑同志走到我跟前,脸上立刻荡起了几道笑纹,一双喜悦的眼睛不停地望着我,仿佛在说:小李,不要怕,挺起腰杆,党的任务一定设法完成………

我们肩并肩走着。这时,我简直不相信是在敌人的刀枪面前,眼前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噩梦!

古历七月的阳光,射在身上热烘烘的,汗水不停地往下淌,衣服全浸透了。黑狗子们热得张着大嘴,一个劲儿地喘。不一会,我们进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高粱地。一抬头,见路边不远处一个农民用辘辘在浇地。我身边的天佑同志趁敌人不注意,机警地朝高梁地使眼色,我会意地点了点头。这时,他立刻装出有病的样子,走路歪歪斜斜的,嘴里有气无力地道:“兄弟们,我渴得实在走不动了,想到井边喝口水。”

“娘的,症候不少,还喝水!”一个黑狗子骂道。

“咳,咳,让他喝点吧,咱也就着歇歇。”另一个黑狗子说。

到了井上,天佑同志一头插在井池子里,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。八个黑狗子早就热坏了,有的趴下喝水,有的捧水洗脸。天佑同志抬头又给我递了个眼色。我一看时机已经成熟,一抬腿就钻进了高粱地,敌人慌乱地叫喊起来:“追上他!追上他!”接着“叭、叭”地打起枪来,枪弹在我身边“嗖嗖”掠过,这一切我全然不顾了,拼命地跑,一边跑一边用力松动两臂,很快绳子就脱落下来了。跑了一阵子,我回头看时,却没有一个敌人追我,枪向我相反的方向射击。我正纳闷,忽听敌人急叫起来:“抓活的!不要打死他,抓活的!……”

我明白了,原来我一跑,天佑同志为了牵制敌人,掩护我脱险,他故意向相反的方向跑去,很清楚,他是很难摆脱敌人的,等着他的只有惨无人道的折磨。这一切他自己更清楚,然而,他的跑,是为了我,为了党的事业啊!

我回到联络站,迅速汇报了情况,组织上采取了有力措施,使党员同志们隐蔽或转移,避免了敌人的一场大惨杀。对于天佑同志,党组织更是积极设法营救。但是,事情仅仅隔了 三天,还没有来得及将他营救出来,他就被敌人杀害了。

事后,我从内线得知,天佑同志当天被押解到兴福区区公所,国民党县党部的人和县长张其秉一同到场审讯。张其秉问:“跑了那个是李相韩吗?”“不是,我是李相韩。”天佑很爽朗地回 答。张其秉一愣:“胡说!只要你说出真情实话,与你毫不相干。”

天佑同志半天没回话,张其秉以为天佑同志想招认,就佯装温和的样子走到他跟前。那知天佑同志乘其不备,突然飞起一脚,用上全身的力气朝张的小肚子踢去,把他踢倒在地,至于半死。敌人的审讯失败了,就对天佑同志下了毒手。

就这样,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李天佑同志,顶着我的名字离开了人间。他以个人的生命换得了许多同志的生命,他的死是党的骄傲,人民的光荣。

李天佑同志永垂不朽!